关于学区房最近又爆猛料,北京西城一间11平方米的胡同小屋,卖到了每平方米46万元的天价,加持这间黄金小屋的,正是名声在外的北京实验二小。
我从这条新闻里读到了悲壮:在所向披靡的学区划片者面前,不屈的家长用财富来赎回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教育决策权力。
教育放权是个陈旧的大话题,分为多个层面,近四十年来牵扯了太多政策和思想的精力。但是对于微观个体的教育决策权力,中国的家长从来就没有徘徊和犹豫过:我自己的孩儿,还是独生子女,我为什么要放权给你?你把权力还给我当然好,你不还我,我就拿钱砸你。这有点像当年南宋百姓面对金国铁骑——“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
“学区房”就是家长们的天灵盖,虽然一开始这个舶来的概念有点四不像:欧美的学区和学区房是在漫长的历史中自然形成的;中国的学区是教育长官划片划出来的,学区房是开发商对缝对出来的,而且经常是划片规则朝令夕改、入学政策一年一变;但再难啃的骨头也硌不掉家长的大牙,再难填的欲壑也有满了的那一天,“46万元一平方米”为家长们树立了人生新起点,或许也会让狼牙棒们胆寒一瞬间?
或许会有胆寒。“学区房”的概念越是普及、价格越是上涨,教育长官们划分和调整学区的随意性、盲目性以及逐利行为和寻租冲动就会越收敛。相应地,附着在房价上的超高利润,也会更多流向学区内的教育机构,成为可造福当下、传诸子孙的教育资源。当然这需要房产税制的调整与配合,这又是一个艰难的话题和艰巨的任务。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如果真的有教育发展规律存在的话,则家长将从目前无缘置喙的旁观者角色,慢慢转变为学区的主人,家长代表团、学区委员会之类的半自治组织,将有可能作为制衡的一方,坐在校长的对面,建议他、质询他,直至弹劾他、罢免他。
想象不能代替现实,还要回到当下。希望教育行政长官们允执厥中,不要跟在狂热的媒体和乌合的公众后头,对天价学区房一通猛批之后,再围追堵截、重新划片,让学区房主们血本无归;而是要悲悯情怀、主持正义,承认市场定价学区房的合理合法性,允许家长发出声音,提出诉求。
教育行政机关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义务教育阶段资源分配严重失衡的老大难问题,四十年搞不定,一百年差不多。这方面的压力,不能靠打压学区房价来转移。
(作者系教育家杂志社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