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85年的人生同青蒿结下了不解之缘,她降伏了这棵小草,令这棵小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青蒿素发现至今已有40多个春秋,屠呦呦也已年过八旬。耄耋之年的她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也收获了诸多荣誉。如今,她仍然活跃在科研岗位上。她说,还想为祖国的科学研究做出新的贡献。这就是屠呦呦,一个普通而杰出的科技工作者。她不仅带给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更带给人们难得的教育力量。
青蒿素,中医药给世界的一份礼物
今天我极为荣幸,能在卡罗林斯卡学院讲演。在报告之前,我首先要感谢诺贝尔奖评委会、诺贝尔奖基金会授予我2015年生理学或医学奖。这不仅是授予我个人的荣誉,也是对全体中国科学家团队的嘉奖和鼓励。
中医药研究所团队于1969年开始抗疟中药研究,经过大量的反复筛选工作后,从1971年起工作重点集中到中药青蒿,又经过很多次的失败后,1971年9月我们重新设计了提取方法,改用低温提取,用乙醚回流或冷却,然后再用解溶液去除酸性部位的方法制备药品。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抗疟药效的突破,是发现青蒿素的关键。
1981年,世界卫生组织、世界银行、联合国计划开发署在北京联合召开疟疾化疗科学工作组第四次会议,有关青蒿素及其临床应用的一系列报告在会上引发热烈反响。我的报告是“青蒿素的化学研究”。上世纪80年代,数千例中国的疟疾患者得到青蒿素及其衍生物的有效治疗。1986年,青蒿素获得了卫生部新药证书。
听完这段介绍,大家可能会觉得这不过是一段普通的药物发现过程。但是,当年从在中国已有两千多年沿用历史的中药青蒿中发掘出青蒿素的历程却相当艰辛。1969年,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参加全国“523”抗击疟疾研究项目,我被指令负责並组建“523”項目课题组,承担抗疟中药的研发。这一项目在当时属于保密的重点军工项目。对于一个年轻科研人员,有机会接受如此重任,我体会到了国家对我的信任,深感责任重大,任务艰巨。我决心不辱使命,努力拼搏,尽全力完成任务!
学科交叉为研究发现成功提供了准备。从1959年到1962年,我参加西医学习中医班,系统学习了中医药知识。化学家路易˙帕斯特说过“机会垂青有准备的人”。古语说:凡是过去,皆为序曲。然而,序曲就是一种准备。当抗疟项目给我机遇时,西学中的序曲为我从事青蒿素研究提供了良好的准备。
信息收集、准确解析是研究发现成功的基础。接受任务后,我收集整理历代中医药典籍,走访名老中医并收集他们用于防治疟疾的方剂和中药,同时调阅大量民间方药。在汇集了包括植物、动物、矿物等2000余内服、外用方药的基础上,编写了以640种中药为主的《疟疾单验方集》。正是这些信息的收集和解析铸就了青蒿素发现的基础。
在困境面前需要坚持不懈。上世纪70年代中国的科研条件比较差,我们曾用水缸作为提取容器。由于缺乏通风设备,又接触大量有机溶剂,导致一些科研人员的身体健康受到了影响。为了尽快将药物应用于临床,在动物安全性评价的基础上,我和科研团队成员自身服用有效部位提取物,以确保临床病人的安全。
今天,我要再次衷心感谢当年从事523抗疟研究的中医科学院团队全体成员,感谢全国523项目单位的通力协作,我衷心祝贺协作单位同行们所取得的多方面成果,以及对疟疾患者的热诚服务。对于全国523办公室在组织抗疟项目中的不懈努力,在此表示诚挚的敬意。没有大家的无私合作,我们不可能在短期内将青蒿素贡献给世界。
“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青蒿素正是从这一宝库中发掘出来的。通过抗疟药青蒿素的研究经历,深感中西医药各有所长,二者有机结合,优势互补,当具有更大的开发潜力和良好的发展前景。
大自然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植物资源,医药学研究者可以从中开发新药。中医药从神农尝百草开始,在几千年的发展中积累了大量临床经验,对于自然资源的药用价值已经有所整理归纳。通过继承发扬,发掘提高,一定会有所发现,有所创新,从而造福人类。
(本文摘编自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得主屠呦呦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卡洛琳斯卡学院的主题演讲)